很快，维恩就离开了满是灰尘的地下仓库，脸上的表情比之前轻松了不少。
敲定了今晚带着温蒂去找黑箭的计划之后，剩下的就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了，包括给温蒂的工作间里添一个便盆，维恩打算直接把地下室的钥匙交给莉莉，让她去照看温蒂。
而维恩自己则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，在贝奈斯回来之前，他得接见城堡内的几个仆人主管，和他们商量好城堡内的大小事务，还要不留痕迹地试探他们的立场，晚上则要邀请西博主教来城堡内赴宴。
回到自己的书房，维恩拿起城堡仆人的名单，上面有几个名字已经画上了圈，这是他昨天就定好的谈话对象。
名单里不仅包括老管家兼城堡卫队长卡尔德隆，还有女管家艾莉森太太、厨师长罗伊斯，马车夫加利亚，除此之外还有很多仆人代表，维恩打算让贝奈斯来询问他们。
这个名单并不是随意定下的，而是维恩经过再三考虑后的结果。
老管家卡尔德隆是维恩相对信任的人，但这一点最好不要太早暴露给菲尔茨比较好；
女管家在城堡内的地位仅次于卡尔德隆，只不过一个负责管男仆，一个负责管女仆而已，而且由她掌管的女仆们在探听消息上相比男仆有着更大的优势，是审查的重点；
厨师长罗伊斯的重要性也很容易理解，城堡内三百多人的饮食全都要经过他的把关，虽然有专门的试毒环节，但小心谨慎总没错。
至于车夫领队加利亚，如果说对女仆长的审查是防止她们泄露消息，那么拉拢加利亚就是方便维恩收集消息了。
这些马车夫和维恩雇佣过的趟子手一样，整个城市里能雇得起马车夫的人就那么几家，而他们的马车夫经常在一起喝酒，这也让马车夫们有着独立于情报部门之外的高层情报网。
维恩把桌上的文件推到一边，将手边用于计时的小沙漏调转过来，安静地等待着名单上的人的到来。
他刚刚放下沙漏，大门就被人敲响了，随后进来的是穿着羊皮袄的车夫加利亚，一双有些皴裂的大手不安地在身前搓来搓去，被冷风吹得有些红肿的眼睛眯缝着盯着维恩脚下的地毯。
看起来他似乎刚刚出过车，说话的时候牙齿都在打颤。
“领主大人，您叫我？”
加利亚有些慌张地开口问道，作为车夫，他名义上的上级是老管家卡尔德隆，被领主直接传唤还是头一次，由不得他不紧张。
因此，离维恩定下的会面时间还有半个小时，他就急急忙忙把马车开了回来，甚至连衣服都没来得及换。
“不要紧张。”
维恩和善地对他笑了笑，指了指火炉边上的位置，“你来的挺早，还有不少时间，先坐下喝杯茶暖暖身子吧。”
“谢谢，谢谢领主大人。”加利亚连忙道谢，先是拍了拍自己身上的尘土，这才小心翼翼地坐在了那张干净的印花布椅上。
在沙漏里的沙子漏到四分之三的时候，老管家卡尔德隆迈着稳健的步伐走进了维恩的书房，颇为绅士地为身后的艾莉森太太拉开了大门。
艾莉森太太就是昨天晚上负责看守温蒂的女仆长，是一位年长且德高望重的寡妇，穿着一套素淡的麻布黑袍，腰间围着蓝色的长围裙，看起来像是修道院的女院长。
两位管家明显受过专业的培训，并没有像加利亚那样提前近半个小时，而是在离约定时间还有五分钟左右的时候准时走了进来。
“您好，领主大人。”
卡尔德隆和艾莉森一起向维恩行礼，维恩也微笑着回应，并示意他们坐在加利亚的身边。
四人又等了一小会，直到维恩桌上的沙漏漏尽后不久，厨师长罗伊斯才匆匆忙忙地跑进房门来，一进来就连忙向维恩道歉。
“抱歉，领主大人，快到中午了，晚上还有一场临时安排的晚宴，厨房现在有点忙。”
罗伊斯拉了拉自己的外套，但维恩还是注意到了他穿在里面那件衣服已经油光发亮，看来是随便套了件外套就从后厨跑上来了。
“没关系，我也没等多久。”
维恩点了点头，“不过，厨房现在这么缺人吗，连你这个厨师长都这么忙？”
“领主大人，您有所不知，昨天菲尔茨先生搬出了城堡，带走了属于他自己的那一批仆人，其中就包括不少后厨的成员。”
罗伊斯连忙解释道，“您昨天又临时筹备了一场晚宴，整个后厨现在都忙得团团转。”
“他带走了多少人？”维恩皱眉，“一个文官首领需要用多少厨师？”
“不算很多，领主大人。”
罗伊斯有些心虚地移开了目光，不敢和维恩对视。
“不算很多是多少？”维恩追问道。
“大约……五十人。”罗伊斯吞吞吐吐地说道，“这都是他们用领地的拨款雇佣的，文官们每年都有一批对应的拨款，他有权带走这一批佣人。”
“五十人？！”
维恩满脸错愕，转向老管家卡尔德隆，“后厨有多少人？”
“包括主厨在内，一共六十名佣人。”卡尔德隆早有准备地回答道。
“一下调走了将近一半，也难怪你们会忙昏头。”
维恩点了点头，“但是这菲尔茨也太过分了，一下抽走这么多厨师？”
“……实际上，不是剩下六十名佣人。”
卡尔德隆犹豫了一下，“如果罗伊斯先生说的是真的，那现在厨房可能只剩下九个切菜工和罗伊斯先生一个人了。”
“不能临时雇佣一批人吗？”维恩问道。
“恐怕不能，这需要额外的款项，而按照帝国法律，拨款必须要领主和菲尔茨先生共同批准。”
卡尔德隆摇了摇头，“我觉得，您得去向菲尔茨先生借几个厨子，至少先应付眼前的邀约，款待主教大人的规格如果不合适，可能会让他觉得受到了冒犯。”
“就在刚才，我还能让他为了自己的失职谢罪，现在我却得向他借厨子？”
维恩难以置信地反问道。
“我想恐怕是这样的，领主大人。”卡尔德隆无奈地摊了摊手，“这是帝国赋予他的权利，我也无法在此事上做出明显的偏向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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