卓延的第一反应不是去问杜渐，而是去查看倒在地上的人。
倒在地上的男人脑袋上还流着血，处于昏迷的状态，在这种情况下，就医的时间拖得越久，对杜渐就越不利。
“阿姨，您店里有没有电话？”卓延问包子铺的老板娘。
老板娘显然是被吓住了，闻言只愣愣地点点头，“有的。”
“肠子，先去打急救电话，再报警！”言罢，却又道，“不，让杜渐自己报警。”
韩昌第一次直面这种血腥，很是慌乱无措，听到卓延指挥就像是找到主心骨了一样，立马跟着老板娘去店里打电话。
杜渐扔掉手中的砖头，抬起头，黑框眼镜后面的眸子茫然绝望地看着卓延，他身边还有一位女孩子低着头小声啜泣。
“别担心，会没事的。等会警/察来了，你就说清楚前因后果，不要有任何隐瞒，知道么？”卓延不愿意看到一个好好的学生就这样被活生生毁掉了。
虽然他还不清楚是什么情况，但是看到杜渐对那个女孩子的保护姿态就大概猜出了些许。
前世，杜渐辍学会不会就是因为这件事情？
“你现在去店里面亲自报警好不好？相信我，我不会害你的。”卓延拉住他的胳臂，看着他的双眼里面尽是鼓励与坚定。
杜渐缓缓回过神来，眼神逐渐清明，他的目光落在卓延拉着自己的手上，点了点头，然后拍了拍身边哭泣女孩的肩膀，进了店里。
女孩擦了擦眼泪，红着眼睛看着杜渐瘦高的背影，嘴唇动了动，可最终什么也没说出来。
“我能问问，你与杜渐是什么关系么？”卓延温声问她。
女孩将目光移到卓延身上，眼神中带着些狠意，沙哑着嗓音，“我是他妹妹。”
“你哥为什么打他？”
女孩抿唇不语，卓延正欲劝她，就听人群外传来吵嚷声，“让开！我们大哥呢？让开！”
两个黄毛小混混粗鲁地挤进围拢的人群，一眼就看到了躺在地上、满脸是血的青年，立刻哀嚎起来：“哇！大哥！你死得好惨啊！说！谁干的？”两人愤怒地瞪视着人群。
住在这里的都是一些小老百姓，被他们吓得往后退了好几步，俱摇摇头。
卓延一双桃花眼猛地看向两人，这不是那日打骂杜渐的人么？
“不想你们大哥死的话，立刻去最近的诊所带个医生过来！”卓延当了好几年的律师，唬人的阵势还是有的，他见两人傻站在那，便蹙起眉头，目光凌厉起来，“还不快去！”
脑袋上的伤势他们这些门外汉也不知道该如何处理，只能在救护车来之前找专业的人来进行粗糙的救治。
两人被他镇住，想也不想就往诊所方向跑去。
希望这个被砸的人没受什么重伤，否则……
“燕子！”韩昌带着杜渐从包子铺走出来，“已经打过电话了。”他来到卓延身边，脸上还带着些紧张，“燕子，现在该做什么？”
这时候，几个身穿警服的人往这边走来，为首之人正是韩明。
韩明看到韩昌和卓延，什么话也没说，见到地上的伤者，便吩咐身边的一个小警员：“打急救。”
韩昌见到自家老爸，心就定了下来，不禁提醒道：“已经打过了。”
韩明看了他一眼，“你们都回家去。”
韩昌想说什么，却被卓延阻了，“韩叔，那我们就先回去了。”
韩昌郁闷地被卓延拖着往回走，“燕子，你干嘛阻止我？”
卓延问他：“那你想说什么呢？”
“我想说，那书呆子是我们同学，一定是有什么苦衷才会袭击伤人的，你难道不想帮帮他？”
卓延摇摇头，“要帮也不是这么个帮法，现场人多嘴杂，有些话还是不要说的好，更何况，韩叔从警多年，经验丰富，你还担心什么？现在最应该担心的是，那个人的伤势如何。”
“为啥？”韩昌不明白，“我觉得杜渐不是故意的，而且他还没成年，应该不会判罪吧？”
卓延叹口气，“他是未成年，但他如果满了十六周岁，故意伤人致人重伤或死亡，如果没有其他可以免予刑事处罚的情节，大致是跑不掉的。所以，希望那人的伤会没事，再加上自首、正当防卫等情节，或许可以不用坐牢。”
“正当防卫？”
“我只是猜测而已。”卓延不欲多说，一切就等医生的诊断了。
可他又担心，如果前世的杜渐是因为这件事而辍学，是不是就证明事情没有转圜的余地了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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