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现在终于有机会可以再次看一眼，他都在联系所有朋友想去参加展览呢！”
“展览地址不是还没定吗？现在就联系会不会太早了？”何意若无其事的问道。
“一点都不早好吗！你怎么一点不关注艺术界的消息啊？”宋西晨恨铁不成钢，“好歹你也是个画家啊！”
“什么画家，我就是一个画手而已。”何意倒是很有自知之名，他摆摆手。
“我真是服了你了！”宋西晨朝天翻了个白眼，“连点上进心都没有，你这样怎能让伯母他们放心？”
“我能赚到钱啊。”何意有些冤枉，他示意宋西晨看墙角待机的茉莉，“茉莉就是我买的，就算以后我一个人住，茉莉能照顾好我的。”
“……”宋西晨看了看带着固定笑容的茉莉，又看了看何意，突然有些泄气。
他将手机随手丢到沙发上，抬手把头发往后撸。
“真打算以后一个人过？”
“……”何意无言，他低头默默摸着皮卡丘。
皮卡丘也觉得气氛一下子变了，就乖乖的待在何意腿上。
雪女静静的待在拐角墙后。
“懒懒，你……”宋西晨深吸一口气，“你一直在意你的身体，但是，咱们不是好了吗？”
“小时候每次来你家找你，你家里总是充满药味，就连出去玩，我都会被伯母他们嘱咐带上一大堆药。”
“你那时候就像个玻璃人一样，只要一不小心就会碎掉，我爸妈怕你出事连累我，总是不想让我去你家玩。”
“可就算那么糟糕，你不也仍然挺过来了吗？”
宋西晨看着何意平静的侧脸：“难道，你还要让伯母他们伤心吗？”
“我出国前，见了伯母他们一面。”
宋西晨看向前方：“伯母对我说，要好好替他们看看，你过得怎么样，看你瘦了没有，身体怎么样。手机里看不清楚，你也总是说些漂亮话不让他们担心，他们不放心。”
何意嘴唇微动，皮卡丘感觉到，何意的手有些发抖。
“我前些天去看他们的时候，伯母又多了很多白发，她不让我跟你说，今天见我时还特意染了头发，让我看看是不是年轻了很多。”
“伯父也染了头发，不过他精神有些不好，伯母说他最近晚上总是睡不安稳，总是翻身。”
“伯父说伯母也不怎么样，整天关掉手机就拿着你以前的照片看，一看就是一整天。”
“一大把年纪了还臭美，拿着以前买的化妆品在镜子前磨蹭，还要给他往脸上抹，拒绝几次都不行。”
何意的手停了下来，他直接捂住了脸。
“我妈告诉过我，伯母年轻时特别漂亮，特别爱打扮。往往她穿什么，周围一群大姑娘小媳妇都跟着她穿，连明星都比不上伯母的影响力。”
“伯父伯母从前很受人羡慕，他们两个都是知识分子，一个高中老师一个大学教授，婚后也很恩爱，谁见了都要夸几句。”
“只是后来有了孩子，不仅搬了家，伯母还直接辞了职，想方设法借钱给孩子看病，借得亲戚朋友不怎么敢给他们开门了。”
“谁都劝他们放弃，可他们不肯，‘就算最后留不下来，我们也不能主动放弃，他是我们的孩子！’”
“西晨你别说了……”何意闷声说道。
宋西晨不停，他继续道：“‘懒懒他性子孤僻，从小到大只有你这么一个朋友，我们有些话不敢对他说，怕他在意难过。’”
“‘可以的话，请你帮伯母打探一下懒懒的口风，伯母最近总感觉有点累，有时候都提不起劲，伯母怕自己撑不了太久了。’”
泪水从何意手指缝隙间落下，皮卡丘错愕的直起身体，担忧的仰头望着何意。
可何意捂着脸，将自己所有的情绪都藏在手后，连哭都无声无息。
只有那些眼泪证明了他的悲伤。
“懒懒，你知道为什么当初伯母他们突然有钱给你看病了？”宋西晨无视掉何意的眼泪，几近冷酷的问道。
“你就没想过吗？伯父伯母他们连房子都卖了，所有的积蓄都为你花光了，都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了，怎么忽然有钱了？”
“你这么聪明，难道就从来没想过？”
宋西晨轻嘲道：“有钱人总不吝于用金钱买来健康，而穷人只要能得到钱，他们愿意出卖健康。”
“我不知道……”何意摇头。
“他们从没——”何意哽咽无声。
“那是因为对方做得很隐蔽，我也是偶然才得知。”
“我老师曾对我说，他觉得你有些眼熟，好像很多年前就见过一样。”
“后来他有机会见了伯母，对我感叹了一句，我好奇之下，查了查，才发现我老师的妹妹十几年前生过一场大病，做过器官移植手术。”
“你不知道，是因为不愿意去想。”
“伯父伯母也知道，所以他们也不让你去想。”
“懒懒，”宋西晨强硬的拽下何意捂着脸的手臂，对着满眼泪水的何意道：“伯父伯母为你付出了这么多，你总该为他们做些什么。”
“你也是男人，要有担当，我今天把话都跟你说清楚了，你不要让我瞧不起你。”
就像何意曾经做过的那些事一样，他在暗中辛苦付出，只为了与他不相干之人的平安和美，无人知晓何意曾经来过，他做了什么。
而如今换成别人为何意付出，他们也不求回报，只卑微的希望着何意能够健康平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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