挂在玻璃门上的风铃随开门的动作相碰轻响。
店里半黑不黑，只亮着墙上的一个装饰灯，在昏暗中的一处散发着浅柔泛黄的淡光，贺凉迟已经在椅子上躺下了，闻声撑着胳膊又坐了起来，朝门口看去。
“你……怎么过来了？”
“你怎么来店里……睡觉？”
“……”两个人同时开口，又同时静默了。
孟澄站门口和他在漆黑中对视着定了会儿，也没打开灯，走过去。
壁灯的淡光微薄一层晕在少年脸上，只能模糊勾勒出他优越立体的轮廓，表情都看不大清。
她回他的话：“啊……我来陪你一起睡觉。”
贺凉迟：“……”
贺凉迟刚从她突然出现的事实中回过神，又对她这句话愣住了。
“手机监控提醒我大晚上的店里来人了，我一看是你，好像还要在这儿睡觉，怎么忍心我的未来男盆友一个人深夜寂寞呢，所以我就来送温暖了。”
贺凉迟：“……”
他木着脸，不知道说什么。
他来店里凑合是因为贺志啸今晚留宿，他不愿意呆在那儿，索性就出来了。
她呢，放着温暖的家不睡，非要跑到店里来和他一起睡椅子……
他早些时候什么地方都将就过，可她就不一样了，娇生惯养的公主，怎么睡得了翻身都不便的椅子。
而且，送温暖，好歹拿条毯子。
“怎么睡？”贺凉迟垂头捏了捏鼻根，语气中满是无奈。
孟澄指着他旁边，“你不是有睡袋吗？多塞我一个呗，咱俩挤一挤。”
贺凉迟：“……”
这是挤一挤的问题吗？
孟澄看他傻愣着当真了，笑出声来，忍不住伸手揉搓了一把他的脸，一副被他可爱到了的模样，“你怎么……哈哈哈……我说什么你都信啊？”
贺凉迟：“……”
他蹙了蹙眉，淡冷着声：“孟澄，别闹了。”
说着站了起来，拉起她手腕要往外走，“我送你回去。”
孟澄由他拽着走到门口：“行啊，反正我爸今晚不在家，我的床可是大得很，睡三个人都没问题。”
贺凉迟：“……”
他停了脚。
孟澄这回的提议虽然听着仍然不正经，但是她是认真的，睡她家也比睡店里好。
或者也不睡她家……思忖两秒后，她又想到一个办法，“要不贺凉迟，我们去开房吧。”
“你……”贺凉迟想把她嘴堵上，“你”之后半天没憋出来下文。
孟澄审视他：“我说的开房是字面意思，你想到哪里去了？”
贺凉迟轻叹了声气。
僵持半晌，两个人最后隔着一张桌子，一人占一张软椅。
贺凉迟把睡袋和背包都给了她，自己则盖着外套，他身量高，躺在窄短的椅子上面看着就憋仄不舒服。
“晚安。”
“……”
“贺凉迟，你怎么不和我说晚安？”
“……晚安。”
孟澄翘着嘴角，心满意足地裹紧睡袋，像个蚕蛹。
又静又暗。
过了很久一会儿。
孟澄当然睡不着，眼睛睁得大大的仰面望着虚空，漆亮的眼里没半点睡意，她忽然有些后悔没有听向照的建议买张躺椅，他说店里闲下来的时候还能休息一下。
旁边人很安静，呼吸声轻轻浅浅，均匀地传过来，她慢慢转过头，暗色中眼神如狼似虎地盯上男生的侧颜。
少年俊挺骨相完美得无可挑剔，从侧面看更加突显，微光朦淡，他额前碎发凌散着往两边撇开，依稀可见他从眉峰到鼻梁到嘴唇再到下颚起伏流畅的线条，好看到不行，精雕细刻。
花好月圆正当时，虽然没有花也看不到月亮，但这么好的机会，不干点坏事可惜了。
秀色可餐，孟澄脑子里冒出这四个字，她咽了下口水，轻手轻脚地从睡袋里钻出来，蹲在桌子底下一点点挪过去，到了他脸旁。
离得近就看得更仔细了，孟澄静静欣赏了一会儿，忽然感觉有点不对劲儿，她伸出一根手指探了探他的鼻息。
嗯？？？
怎么没有呼吸？
她指尖拨了拨他的睫毛，像小刷子一样扫过她指肚，又戳了戳他的高鼻梁，还觉得不够，在他脸上亲了一口，发生细小却清晰的一声“啵”。
睡眠很浅况且根本没有睡着的某人：“……”
孟澄做完这些后又把手指放在他鼻子前，还是没气儿。
贺凉迟因她的靠近下意识地屏气凝神，滚了下喉结就要睁开眼，忽地眼皮盖上一团扎扎麻麻的头发，他又被迫闭上眼，随之没两秒，他嘴唇上一软。
“……”
然后一口长长的气渡进了他嘴里。
“…………”
“孟澄。”唇齿相依间他含混地喊了她一声。
孟澄抬起头看他，反应了几秒，假装自己亲他没有私心，“你睡觉怎么不呼吸？”
“……我没睡。”
“你没睡也要呼吸啊。”
“……”
他无言片刻，坐起来，问她：“睡不着？”
孟澄变聪明了，抓住了重点，她从桌子下出来，贺凉迟细心地伸手挡了下尖锐的桌角，防止她磕到。
她在他身边紧挨着坐下，反问：“你没睡，为什么我偷亲你你没反应？”
贺凉迟：“……”
“果然是对我欲擒故纵，呵，男人，你的把戏我已经看穿了，还不束手就擒？”
贺凉迟：“……”
孟澄把自己说笑了。
她眼睫眨了眨，又凑近了点，唇瓣附上去和他咬耳朵，轻声引诱：“既然你也发现了，我刚刚占了你便宜，公平起见，你要不要亲回来呀？”
贺凉迟低眸望着她，艰难地咽了下干涩发紧的喉口，深晦目光一点点下移，定在她绯唇上。
有时候就是这样，一直忍着的话还好，可尝过滋味，就越发难控。
就像现在。
他仿佛变成了一个什么都做不了的透明旁观者，看着自己情难自禁无法控制地吻了下去。
两颗心脏在渐发剧烈的跳动中无限靠近。
他这次克制地温柔了许多。
有进步。孟澄抽出一点点神思想着。
停下来时，温热的气息缠乱，他不知什么时候把她抱搂进了怀里，两个人胸口都急促地起伏着，喘气。
孟澄唇瓣泛着亮，她脸颊烫着，手摸索到他衣服下摆，撩开，轻笑：“阿迟，我可以摸你的腹肌吗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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