黑子坐在冰冷的长椅上，手里攥着病例书。
从医生办公室出来以后他的情绪就非常低落，或者说，矛盾要多于低落。抬手按压了一下右眼之上那层厚厚的纱布，黑子不易察觉地皱了皱眉。
夹在病例书里的免体证明说得非常清楚，别说参加比赛了，就是打篮球对于现在的他来说都是禁忌的事情。因为平日里对自己的眼睛关照得太少，又时常打篮球加练，让眼睛的负荷越来越重，以至于恶化到了现在的地步。如果再继续下去，就已经不是眶周麻木这么简单的事情了。
拇指轻轻摩挲了几下病例书的封皮，黑子微微叹了口气，然后抬头看了看青峰方才离开的那个方向。后者去药房取药，说是取药，黑子明白青峰也是想找个地方冷静冷静去。毕竟也是大学生了，在这种严重的问题上青峰也不能由着性子来，虽然黑子看得出来当时的青峰很想和医生翻脸，不过还是克制住了。
顿了顿，黑子站了起来，去了洗手间。
他将凉水小心翼翼地泼到脸颊上，避开了右眼上的纱布。慢慢地揉了揉眉心，他抬头看着镜子里面的自己。虽说事情恶化到了这种地步，但他却出奇地冷静了下来。
之所以冷静，是因为他早就料想到有这么一天。
但他没想到会来得这么快。他以为他的眼睛至少可以撑到同队友拿下冠军。如果只能坐在观众席上替队友加油，他保证他是坐不住五分钟的。
对着镜子看了一会儿，黑子感觉自己的情绪也好些了。他低头用清水洗了洗手，突然就闻到了烟味。
那烟味非常熟悉，是带着香精的烟卷，不会让人闻着呛鼻，抽起来也带了丝甜香。黑子对这种烟印象深刻在于，他身边就曾有人常常吸着这种烟。
德国ＳｐｒｉｎｇＷａｔｅｒ，如果可以，他是真的不想再闻到这个味道了。
扯了一张纸巾匆匆擦了擦手，黑子转身就往外走，也就是与此同时，身后单间的门突然就撞开了。
还不等黑子回头，肩膀就被一只手用力捏住，肩胛骨顿时一阵紧绷的痛感，那股强大的力量直接将黑子拧转了过来。黑子才刚抬头，腹部猛地就被人顶了上去，他身体一斜，下一秒被人狠狠地掼在了冰冷的墙面上，后背都被磕得生疼。
喉咙被对方的小臂往后压，黑子微微皱眉，被迫仰头看向上方的那张脸。
过了很久，黑子才说出话，语气虽然没什么起伏，但很明显他的身体有些紧绷：
“……好久不见，灰崎君。”
“对待好久不见的队友，背对着我就是你的问好吗？”
与黑子的面无表情相反，对方低低地笑了两声，将手里的烟叼在了唇间，然后直接抬手摸了摸黑子的脸颊，用手背轻轻磨蹭了几下。后者显然很抗拒他的行为，立刻就抬手攥住了灰崎的手腕去制止他的动作。
灰崎挑眉，淡淡道：
“最好别想着抗拒我，我还不想刮花你的脸。”
黑子的脸色有些难看了起来，对于灰崎的动作，他全身上下都很不舒服：
“那么也请灰崎君放尊重点。”
灰崎漫不经心地吸了口烟，然后朝着黑子脸上吹了一口，瞅见对方皱起的眉，忍不住又低笑出声：
“放尊重？我可不想被黑子你管教啊。不过一阵子没见，黑子你也嚣张了不少啊。”
被对方染着香精的烟气弄得很不舒服，黑子的眼神终于是冷了下来：
“说实话，我不希望灰崎君挑战我的底线。”
被黑子的话逗笑了，灰崎甚至大笑出声，他移开放在黑子脸蛋旁边的手，夹住唇角的烟，朝着他的鼻尖点了点，忍笑道：
“跟谁学的这话？赤司吗？就知道教你说这些大话，他果然是一点进步都没有。”
“抱歉，我想说的是，赤司君也不需要灰崎君来妄加评论。”
黑子冷冷回应了他一声，他一点都听不得重视的人被这个人如此评价。抬手推了推灰崎的肩膀，黑子想要抽身离开，但他很显然忽略了灰崎的爆发力，他才刚刚抬起右脚，对方压在他脖前的手臂就猛地发力，另一只手扯住黑子额前柔软的刘海，硬是这样拖着把人从墙上拖起来，用力地又压到了旁边单间的门上。
脊背骨被磕得很疼，黑子抿抿唇，一时间撤了力道没再反抗，不过表情是越来越僵硬。
“我的话还没说完，这么急着难不成是要去见情人吗？”
灰崎轻笑着，抬手摸了摸黑子右眼上的纱布。然后他微微勾起手指，指尖按在他眼眶的部位，在黑子抬手阻止他之前，使力往下按压——
“唔！”
黑子闷哼一声，眼前瞬间都花白了一下。本身就已经是眶周麻木，这么被按压后眼眶边更是酸疼得不行，牵连着整个右脸颊都发麻了。
“眼睛是怎么了？”
灰崎挑挑眉，漫不经心地抚着黑子右侧太阳穴，看黑子似乎更加想要离开，于是示威性地隔着纱布又按了按后者的眼眶。黑子身体微微发僵，半晌没有再动。
黑子的睫毛浓密，这样轻轻颤动着，却都滋生了灰崎体内的欲望。
“眼睛都成这样了啊……是谁带你来的医院？”
“我一个人。”
灰崎嗤笑一声，歪歪头：
“赤司吗？还是绿间？或者是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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