即便到头来只是庄周梦蝶，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。
释然的心境和屋内的暖意让李谨之松了口气，褪下斗篷扭头看向叶域，白雪化开后，对方的身上湿了一大片。
也不是个让人省心的。
李谨之皱着眉将人拉近里间，木门一推开便被里头的缱绻白雾迷了眼，待白雾散尽，才看见室内是一汪四方泉水。
极寒之地多的是这种温泉，李家堡大多主卧中，都有这样的泉眼。
李谨之自顾自的进了去，也不管被他拉来的叶域，兀自褪了外袍亵裤，只着薄薄的中衣便迈进了池中。
“下来。”拧着头去看满脸局促的叶域，挑眉道，“你身上的湿衣若不早褪，怕是还得烧起来。”
“……”叶域看着白雾笼罩的少年，被热气蒸成绯色的脸颊，眉眼精致，看着比祠堂里的年画娃娃还好看。
他不禁有些发愣，就连刚刚的局促和尴尬都顾不上了，李谨之连叫了他几遍都没听见。
见少年目不转睛地盯着他，李谨之挑了挑眉，自顾自的怀疑自己脸上是不是粘了什么东西，扭头看向泉边铜镜。
“……”这小鬼是谁？！谁来把他赶走！
李谨之瞪眼看着铜镜，铜镜里的少年也也摆出一副气鼓鼓的样子——
拼命回忆剧情，李谨之试图找出子上大人对男主的面部描写，说好的酷炫男主呢！这个精致有余酷炫不足的小孩是哪冒出来的！
想了半天，关于男主的五官描写真的不多，只有一句，凤眸星目，俊美非常。好吧，起点文的男作者确实不太注重五官描写，但就是这两句简单的描述，让他成功脑补出了一个俊美‘非常’的男主。
什么剑眉鹰眸，什么高鼻薄唇，也不怪他脑洞大，没点姿色怎么搜集后宫，怎么召唤神龙？
可眼前这个柳眉圆眼，秀鼻朱唇的少年真的能搜集后宫？作者你在逗我！这么坑读者真的大丈夫？！
李谨之拿起搁在边上的毛巾，淡定地搓了搓脸，触感柔腻。好吧咱们想开点，其实长相还挺符合描写的，微微上调的凤眼包裹着漆黑瞳孔，映着泉水，璨如星眸。
李谨之郁结地扭过头，至于‘俊美非常’什么的。现在年纪还小，只能寄希望于男大十八变了——
“扑通。”
入水声打断了李谨之的自怨自艾，扭头就看见叶域拿起池边的帕子走了过来，看见对方的五官，李谨之瞬间不平衡了。
一个早就被炮灰掉的小奴役，在瘦脱形的大前提下居然还有剑眉鹰目？居然还有高鼻薄唇？这才是心目中的男主脸好吗？！
快把脸还给我……
“帮你擦背。”眼睛紧盯着李谨之贴在身上的中衣，奶白色的皮肤若隐若现，淡色圆珠遇着流水正往外凸着。
“……”
“麻烦你了，后背我自己洗不到。”李谨之也不扭捏，褪去了中衣，闭目趴在泉壁上，懒懒道，“今日起我便要开始修炼，你呆在我的卧房吧。”
“是。”叶域回答的心不在焉，眼里，脑里，便只剩下那片细腻的乳白，“叶域谨记。”说完也不敢再多看，拿着皂角在乳白上胡乱涂抹了几下，改用澡布轻搓。
李谨之似是察觉到他的慌乱，拧过头看了叶域一眼，只见蜜色的皮肤被一排排的肋骨往外撑着，褐色两点不健康的往里蜷着，心口泛酸道，“太瘦了，以后便同我一道吃饭。”瘦脱形了都！夭寿的糟蹋啊！不过得不到男主脸，养肥了看看也是极好的！
不过，真的太瘦了——
孤儿院时的自己，似乎也这样。幼年长期的缺乏营养，他长的又瘦又小，成年后也没突破170大关。
见叶域张口就要说什么，李谨之快速说道，“这个年纪是长个子的时候，不要推辞。”顿了顿，又补充道，“于我只是举手之劳，我处也没别人，不必遵循主仆礼仪。”
说完便沉了身子，将自己浸入了温软的水中，一头长发在水中荡漾晕开。
下潜的李谨之却没看见，呆举着澡巾的少年眼神幽暗。一个名讳，一碗热菜，一室温暖，看起来简单寻常，却从未有人肯施舍过他。
这大概是叶域永生岁月里最难忘记的画面，一室缱绻袅袅的烟，一汪波光潋滟的碧泉，一头随波而散的乌发，一股随着白烟涌入鼻腔的酸意。
久经严寒的人不懂得温暖是什么滋味，一旦拥有，就再也不想离开温暖的源头。单纯的不想失去，但有些事，却不是现在人单势微的叶域能控制的——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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