童牛儿叫赛天仙出门把风观望,然后请二女在内室坐下,低声道:“今日却有一喜,你两个知晓后千万不要声张,当心惹来不必要的麻烦。”
二女听得糊涂,只有点头应下。童牛儿沉吟片刻,道:“林大公子已将林家二位夫人从香闺坊里救出城去了。”
林凤凰和白玉香竟一时反不过神来,都怔怔地看着童牛儿。
半晌林凤凰才“啊”地惊叫一声,赶忙自掩其口;白玉香则仍旧愣着说不出话来。
童牛儿见了轻轻摆手,叫二人都安静下来。
林凤凰激动得嗓子都哑了,道:“童大人,你——你不是哄我吗?”
童牛儿苦笑一下,道:“我便是被林大公子带去救你母亲的人打伤的,险些丧掉性命,养到今日才好了大半。一切皆是我亲眼所见,岂能哄骗你们?”
林凤凰忙又将手掩在口上,忍了片刻,终还是吞声而泣。
白玉香颤着声音追问道:“她二人——都得救了吗?”童牛儿点头。白玉香又问:“林大公子他——他好吗?有没有问起我们?“语未言尽,双颊已见绯红一片。
童牛儿看在眼中,心里暗笑,以为情这一物捉弄人最是凶狠不过。道:”他很好呵,但我们不得机会说话。他既然知晓林家二位夫人在香闺坊,自然也知道你们在这里,这一半日必来救你们出去。”
林凤凰和白玉香听得此语,如闻天籁,都长长地吐出一口气,似有了好大的盼头、活下去的希望。都在眼睛里放出烁烁的光芒来,和刚才萎靡不振的样子毫不相同。
只有童牛儿心里有数,暗想:东厂此败,雷怒海不知要恼恨到怎样不堪的地步。这春香院的四周必要多多地加派人手,林猛若来怕要吃下大亏呵。
但不敢对二女言明,只暗暗地担心。以为能叫她二人高兴一时就是一时吧,不然怕就要苦闷出病来了。
第二日童牛儿在营中厅内与卓十七诓骗来的几位赌友支骰子。
正玩得起兴,听门外有个公鸭嗓子声音高叫:“我的牛儿爷爷呢?牛儿爷爷在哪里?孙儿来寻你了——”
童牛儿哈地一笑,对桌上众人道:“有好事上门来了。”
话未落音,雷府的杨公公已推门扭着屁股走入。把手里的苍蝇甩子挥舞得稀里哗啦地响,叫上面缀的硕大珍珠碰撞在一起,发出叮叮当当的吵闹声。
童牛儿大敞着胸襟,高挽着袖面,一领官袍半披半挂,穿成斗篷模样。光头梳髻,金簪别得歪歪扭扭,一只脚踏在椅上,正将两粒灌铅的滚珠骰子在手中摇得欢畅。
见杨公公进来,双眼眯成一线,道:“乖孙儿,怎地又来寻爷爷了?这次有什么好事相告?”
这杨公公天生的奴才脾性,听童牛儿当着满屋众人如此称呼侮辱自己,不但不恼,反倒笑得更加含媚。细声细气地道:“牛儿爷爷,我家大小姐正寻你呢,快去吧。”
童牛儿将骰子向桌上碗内一扔,高叫道:“天九——通杀——大小全吃——过钱过钱——过后不还哎——”
一边搂着散碎银两一边向杨公公道:“五将军寻我作什么?还要去陪她擒贼吗?”杨公公道:“其实不是五将军寻你,是雷公公让她寻你。”
言未落音,众人皆被吓得停手,叫厅中登时一片寂静,连呼吸声都立时清晰起来。
童牛儿也惊了一大跳,直瞪着眼睛看了杨公公半晌,怒骂道:“没卵的鸟人,怎不早说?”
忙将怀中大金小银推向旁立的卓十七,一边整理官服一边道:“替我收好,一文也不许动,等我回来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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